寒水音符

一介俗人

【昀正】七月七日长生殿 卷二 上海无战事(09-11)

阿虫虫虫虫虫:

今天看了一下粉丝数量,感觉莫名的爽,写点儿劲爆的东西好了。


这段剧情是我在写《上海无战事》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个画面,主要也是在想两人的感情逻辑关系的时候,想到的唯一一个能有相爱相杀而不是单纯的利用的办法。所以如果说上一幕的结束是属于原剧阶段的一个结束的话,这段剧情就是我自己开始瞎JB搞的开端,大概……也许……可能算是非常重要的转折点吧,写的比较仔细,希望大家能喜欢。


以及看起来写的是苏三省其实写的是商细蕊……我觉得这个伏笔埋得不算深吧?


这么安排剧情的主要原因其实是我觉得按照颜值来排顺序的话尹正明显就是美人脸,跟兰芝不分伯仲的,哪儿有什么贼眉鼠眼啊!真要挑贴近书中形象的就别挑尹正啊!而且还有天下第一旦的商细蕊呢!对这样的美人脸还无动于衷太不科学了!所以我一定要满足一下我自己的臆想!


说的简单点儿就是,我想开车。


很久没写这么内涵的意识流车了,估计以后拿出来看都是黑历史233333


有空的话就好好写个正经的车









【09】


在上海,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军统传来的消息,说是麻雀在找一份名叫归零计划的绝密档案,唐山海和徐碧城近期的主要任务就是找这份归零计划。唐山海忙着勾引柳美娜拿档案柜的钥匙,没什么空暇,只是恍惚间突然觉得好像已经很久没见到苏三省了。


唐山海自己觉得自己已经够忙了,除了每天的工作,还要应付徐碧城和柳美娜这两个小祖宗,但是苏三省好像比他还要忙碌,唐山海偶尔向窗外看一眼,总能看到苏三省风尘仆仆进出的背影。


他其实不想知道苏三省在忙什么,苏三省越忙,行动处就越没好事,他和徐碧城就得越小心翼翼。那个毒蛇一样的男人,就算是笑,都让他觉得浑身冒冷汗。但是他不想知道也不行,他们的行动必须要躲开苏三省和毕忠良的眼睛,况且还有个柳美娜,每天都会在他耳边八卦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显然最近苏三省是她关注的焦点,每次说不到几句都会绕到苏三省身上——


“山海,你听说了吗?今天晚上影佐将军设宴请几个日本来的高官,李主任要带着苏队长去作陪呢!”


唐山海抬起眼睛:“你怎么对苏三省的事情这么关心?”


柳美娜坐在唐山海腿上,搂着他的脖子撒娇,拍了一下唐山海的肩膀:“哎呀你不知道,最近大家都在传这件事呢!就连毕处都让二宝打听过这事,你说苏队长和影佐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系啊!听说上次苏队长重病住院,影佐去看了好几次呢!”


“就住院重病去看了几次就是有什么啊?我也去看过他很多次啊!我还去过他家吃饭呢,你怎么不说我跟他有什么?”唐山海笑着说,“不过你总在我这里提到别的男人,我也会吃醋的。”


“这怎么能比的嘛!你是你,他是他,我就是想给你说点儿新鲜的事情嘛!”柳美娜娇嗔一句,两人笑了几句,把话题转向了其他地方。


唐山海的脑子却不知不觉转到了苏三省那边——几个日本来的高官?这可是一件大事呢!


正在这时,毕忠良的电话打过来了:“山海啊!来我办公室一趟。”


“毕忠良叫你有什么事?”徐碧城见唐山海进门就迎了上去。


唐山海看了一眼自己名义上的妻子,说:“今天晚上影佐将军宴客,吩咐行动处队长以上级别的干部都要去。”


徐碧城第一反应就是捂着嘴笑了出来:“影佐将军对苏队长还真好。”


唐山海一时没反应过来,仔细想了一下才明白了徐碧城的意思,有点儿无奈:“你真的觉得他对苏三省好?我怎么觉得他就是在把苏三省架在火上烤呢!你看吧,今天这一出结束之后,毕忠良和李默群,都得把他看作是眼中钉肉中刺。”



“哼,眼中钉又如何,我苏三省就是做这颗钉子,也得是谁都拔不出来的那种。”同样的对话也发生在第三分队的办公室了,苏三省坐在办工作前,咬牙切齿的回答着曾树的担忧。


曾树还是忧心忡忡,他现在和苏三省是绑定的,苏三省好了他不一定会好,但是苏三省败了,他一定比谁都惨:“那接下来怎么办?”


苏三省摸了摸鬓角,想了想,说道:“你去帮我在马克西姆西餐厅定一个四人位,我要请唐山海和徐碧城吃顿饭。”


下午上班的时间要比上午的时间短一些,忙碌中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等曾树来提醒的时候,苏三省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了。看了一眼表,合上文件放进抽屉里锁好,他从椅背上拿起西装外套穿上,在穿衣服的时候手指碰到了颈侧的纱布,那里的伤口有点儿痒,应该是快好了的预兆。


苏三省垂下眼睛整理了一下袖扣:“走吧。”


出门就碰到了唐山海夫妇,两人互相打过招呼,唐山海对徐碧城说道:“碧城,我跟三省开车去饭店,你自己回家要小心。”


苏三省笑道:“那就让曾树去送唐太太吧!”说着把一串车钥匙扔给了曾树,“千万要把唐太太安全的送回家,懂吗?”


“晓得了。”曾树急忙说,“唐太太,这边请。”


苏三省解释道:“毕处给我配了一辆车,但是你也知道我不会开车,放在那儿也是浪费了。”


“三省有心了。”唐山海这句话说得很诚恳。不管是苏三省演出来的,还是他本身的性格原因,苏三省会给那些对他好,或者是他愿意保护在羽翼下的人无限制的容忍和温柔。而他唐山海现在有幸成了那个苏三省愿意露出笑容面对的人,不知道是该感觉到荣幸还是毛骨悚然。


他们之间还是互相利用的成分更多,但是唐山海觉得自己已经能慢慢看到苏三省藏在面具下面的那张真正的面孔了。


开车出了行动处,旁边不远处就是杏花楼点心铺,苏三省突然开口:“唐队长,能不能停一下车,我去买点儿东西。”


“买什么?”唐山海靠边停车,随口问道。


“杏花楼出了一款新的樱花酥,味道很不错。”苏三省也是随口回答,正要下车扭头就看到了唐山海了然的眼神,就又解释了一句:“日料东西太少,吃不饱的。而且都是生食冷食,咱们吃不惯,最好先垫一口。还有空腹喝清酒的话晚上一定会胃疼。”


唐山海点点头,心说还是你自己嘴馋,又想着影佐真是辛苦了,光是吃的这方面,就不是谁都能养得起苏三省。他想起之前那次苏姐请他们夫妻吃饭,估计是混熟了,就暂时放下了那点子没用的矜持,又是家宴,没那么讲究,所以唐山海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苏三省那个小身板,到底是把那一整条一斤半的黄鱼和一整只东坡肘子放在了肚子里的什么地方,更别说其他素菜汤羹还有流沙包米饭了,吃了这么多也不见长肉,把徐碧城羡慕了个够呛。


没一会儿功夫苏三省就拎着半斤各色点心上车了,打开包在外面的油纸先自己吃了一块儿指头大的樱花酥,眉眼就舒展开了,看上去非常满足。唐山海注意到苏三省拿的点心都是小块儿的,最大的也就够一口吃下去,还有两个小纸包,看起来里面最多也就放个十几小块点心,十分精巧。


注意到了唐山海的目光,苏三省也没抬头,随手就把两个小纸包塞进了衬衣袖子里,然后把大包的点心递过去:“要吗?”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唐山海就腾出一只手拿了一块塞进嘴里,糕点做的很好,入口即化,清雅的樱花香味在嘴里蔓延开来:“嗯,挺好吃。等会儿记得提醒我给碧城带点儿回去。”


“我给唐太太买了,她上次说她喜欢吃杏花楼的桂花饯,我看今天的还没卖完就包了一斤,里面还有半斤樱花酥。”苏三省说话的时候语速总是很慢条斯理的,嘴也不张,有种咬着后槽牙吐字的慵懒感觉。他把另一个纸包放在了方向盘旁边的操作台上,就不再跟唐山海说话了,专心的吃着东西,等到了酒店的时候,那半斤樱花酥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了,唐山海总共吃了没三块,剩下的都进了苏三省的肚子。


下车之前,苏三省拿一块儿手帕擦了擦手指上的点心渣子和嘴角,收好手帕整理一下领带和塞着食物的袖子,再抬头就又变回了那个冰冷漠然宛如恶鬼的苏队长了,谁能想到刚才这个人还在唐山海的车上吃东西吃的一脸满足,甚至裤子口袋里还藏着沾满点心沫儿的脏手帕呢?


唐山海忍住没笑,下车把钥匙递给门口的侍者,跟苏三省并肩进了这家影佐最钟爱的日料饭店。



【10】


日料这种东西是真的吃不饱,这是苏三省的经验之谈,唐山海也是落了座之后才知道苏三省藏在袖子里的那两包点心是干什么的。


日本人习惯跪坐,进屋就脱鞋,席地而坐,每人面前一张小桌子,影佐坐在最上首左边的位置,中间是另一位大人物,听说是什么什么元帅,唐山海日语学的一般,没记住这个名字,大人物的右边和他们的对面是梅机关的其他几个日本高官陪坐,李默群和毕忠良领着他们三位队长坐在影佐的下手处。


说了两句话酒菜就端上来了——每人面前都是一份三文鱼刺身,一份手握,还有其他七八样禁看不禁吃的吃的,尤其是那条秋刀鱼,唐山海觉得那玩意儿比苏三省袖子里藏的点心也多不了多少。唯一看起来能当饭吃的是几个鱼籽寿司,但是吃这个东西不太雅观,这种宴会一般都是放在桌子上当摆设的,以示主人家其实是热情款待了。


看完了上菜,跟影佐举过杯可以开席了,那边就有歌舞伎开始咿咿呀呀的唱着演歌,陈深就趁机戳身边的唐山海,不抱任何希望的问道:“你带吃的了吗?”


唐山海不动声色的抬了抬眼瞥了一下陈深:“你等一下。”说着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往苏三省那边凑了凑:“点心还有吗?陈深不行了。”


苏三省眼皮子都没抬,藏在桌子下面的手从袖口里掏出一包悄悄的推了过去,动了动嘴唇:“对面的人看着呢,你们吃的时候低调儿。”


“知道了。”唐山海应了一声,刚把点心递给陈深,就见苏三省拿着日本人的尖头筷子,特别灵巧的扒拉开寿司上面的鱼籽,在鱼籽还稳稳当当的停在寿司上面的情况下,从寿司里面把蟹肉和黄瓜夹了出来,沾着酱油吃了。


陈深差点儿一口点心就着味增汤喷出来,看得目瞪口呆。


唐山海表示他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一位可是能用筷子吃猪脊梁骨能吃到狗都不想看那块儿骨头的神人。


正在三个人在这里研究日料要怎么才能吃饱的时候,上面那位元帅突然说道:“影佐君,演歌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我还没有听过中国的京剧,不知是否能有幸看一次?”


影佐急忙说:“回松原大人的话,京剧需要准备的时间和道具都很多,如果您想看的话,明日我就带您去上海最好的京剧院听听真正好听的京剧。”


“他们在说什么?”陈深在黄埔学的最差的就是日语,语法稍微复杂,语速再快点儿他就一头雾水了。


“松原元帅想听京剧,影佐说明天带他去上海京剧院听。”苏三省见唐山海也是一副一知半解的样子,就暂时停下了从秋刀鱼肚子里掏鱼刺的动作,小声回答道,内心小声吐槽这两个人是怎么当上特工的,怎么连日语都不懂。


可能是感觉到了苏三省质疑的目光,唐山海干咳一声:“他说的是大阪话吧?”


“其实是北海道话。”苏三省把秋刀鱼的鱼骨小心的拽了出来,眼睛都没抬,一点儿都不认真的信口胡诌。


正在这时,上面突然说出了一个所有人都很熟悉的名字:“我早就听说中国有一位著名的演员,名字叫商细蕊,我看过看照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似乎就是行动处的那位队长吧!”


苏三省夹着鱼肉的筷子一顿,苍白的脸上猛地浮起一层病态的潮红。


陈深暗骂一声完蛋了,这倒霉玩意儿提什么不好非要提商细蕊!苏三省最反感的就是有人把他和商细蕊相提并论,这是想点炮仗还是想引战啊!


在中国戏子的地位是很低的,这样的比较对于苏三省这种自尊心极强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就是个下贱的人,把苏三省的脸都踩在地上了。


影佐也愣了一下,屋子里突然就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苏三省的脸上。苏三省放下筷子和秋刀鱼,站了起来,恭敬的拱手说道:“松原元帅大人,在下名叫苏三省,您说的商细蕊先生已经在两年前去世了。我不会唱戏,要让松原元帅失望了。”


“哈哈,苏先生才是说笑了,世界上哪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听说你们中国的演员都会有艺名而非真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松原元帅还挺锲而不舍,咬着长相不放。


跪坐着的陈深和唐山海都能看到苏三省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了狠辣的光,下颌线猛地绷起来,不知道里面的一口银牙是不是都要咬碎了,离得近的唐山海都觉得自己听到了苏三省咬牙切齿的声音。


苏三省直起了身体,表情冷漠的看向松原元帅:“元帅大人,世界是很大的,中国也是很大的,日本没有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我苏三省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苏是苏州的苏,三省是吾日三省吾身的三省,不是商细蕊,也与商细蕊没有任何关系,还请元帅大人不要羞辱我了。”


话说的这么不客气,连坐在旁边的毕忠良李默群都出了一身冷汗,陈深和唐山海几乎连眼睛都不敢抬,生怕被牵扯进去。


松原元帅长着一双锐利的鹰眼,浅色的瞳孔死死地盯着苏三省的脸,脸上还带着笑:“不是商细蕊?我记得你们中国人对京剧都很自豪,人人都会唱几句,不如苏队长给我唱一句让我饱饱耳福?”


苏三省的手猛地握紧了拳头,指甲刺进了肉里,险些捏出血来,才能忍住没有踹桌子:“抱歉,我不会。”


见气氛已经僵硬了,影佐急忙说:“元帅,苏队长的嗓子坏了,唱不出来的。”


“哦?坏了?”


“是,他小时候得过肺炎,咳坏的。”影佐解释道,又对苏三省说:“快坐下吃东西吧!来人,去请一位京剧名角儿过来!”


苏三省这才低下头,慢慢跪坐下去,眼睛通红的盯着盘子里的秋刀鱼,眼神凶恶的像盯着自己的仇人。


影佐和李默群极力说着别的缓和气氛,请的那位名角儿也到了之后,屋子里才不那么凝重了。


穿着长衫的男旦拿着泥金的扇子唱着《桃花扇》,没扮上,但是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人联想到深宅大院中举止优雅,相貌出众的佳人,透亮清澈的嗓子唱着生离死别的爱意和哀怨。


唐山海不知不觉想起了商细蕊唱过的赵飞燕,再一比,就觉得眼前这人唱的也就是那么回事了。他再扭头看身边的苏三省,那家伙果然是把秋刀鱼当成了敌人,才一眼没看,那条鱼就只剩下一根鱼骨和一个鱼脑袋了。


苏三省倒了一杯清酒一饮而尽,甩手把筷子狠狠地戳进了三文鱼刺身里,立在桌子上。


“你在干什么?”唐山海忍不住问。


“上香。”苏三省面无表情的说。


唐山海差点儿笑出来——中国的传统是只有断头饭筷子才是插在米饭里面立在桌子上的,意思就是饭碗是香炉,筷子是香,让人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他正想说话,又想起了什么:“你喝了很多酒吗?脸很红。不要醉了失态。”


苏三省猛地抬头看向唐山海,眼神微变,下一秒就突然站了起来,也不管什么礼仪不礼仪,转身就走。


所有人都是一惊,陈深反应快,急忙说:“唐队长,你说了什么惹苏队长生气了?快去追他让他回来啊!”


唐山海看一眼影佐难看的脸色,又看一眼毕忠良李默群,点点头,告罪起身追了出去。


一出门他就看到了扶着墙走的跌跌撞撞的苏三省,几步追了过去,唐山海伸手扶住苏三省的一条胳膊:“出了什么事?”


苏三省抬起头来,脸色红的几乎滴血,眼睛在黑暗中亮的吓人,压低的声线听着都出了气泡音:“影佐给我下药了。”



【11】


唐山海一脚踹开门的时候,吓到了在卧室里写日记的徐碧城。她在手里藏了一把手枪迎出来,就看到唐山海打横抱着苏三省,脸色阴沉的把人放在了沙发上。


“出了什么事?今天不是影佐宴客吗?”徐碧城慌张的问道,有点儿手足无措的看着唐山海给苏三省扯开领带的动作。


唐山海顾不上跟徐碧城详细说,一边给苏三省解衬衣领口的扣子一边说道:“明天再说,今天晚上你先去找李小男睡,不要回来。”


“好。”徐碧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听从唐山海的安排,拿了一件罩衫出门去找同楼层的李小男了,临走时关上了门,也关上了满屋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唐山海顺手从桌子上拿了一杯凉茶,打湿了自己西装胸袋里作为装饰的手帕,盖在了苏三省脑门上:“别睡,看着我。”


“唐山海……”苏三省意识还算清醒,“浴室在哪儿?”


“你先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唐山海不吃苏三省这套,现在苏三省还不能出事,不管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影响到唐山海去找绝密计划。


苏三省皱着眉头,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应该是肌肉松弛剂,还有致幻剂和……和那种药,小倌儿馆子里常用的那种。”


“靠!”唐山海没忍住爆了粗口。


苏三省撑着身体想坐起来,又被唐山海不耐烦的摁了回去:“你想干什么?”


“冲个冷水澡就行了。”


“你脖子上的口子不想好了吗?”唐山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烦躁,捡起那块儿滑落下去的帕子丢到了苏三省脸上,动作飞快的给苏三省解着扣子,没一会儿就把三件套西装扒的只剩一件衬衣了。


这个过程中苏三省一直没有出声,唐山海丢开苏三省那件几乎被汗水浸湿的马甲,抬眼去看,才发现苏三省已经没有出声的力气了,汗湿的头发贴在潮红的脸上,黑漆漆的眼珠子镀着一层水光,一点儿神采都没有,只能被动的追着唐山海的身影,应该是致幻剂开始发挥作用了。


唐山海咽了一口唾沫,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苏三省的时候,对方弯下去的消瘦脊梁骨撑起的那道优雅的线条,仿佛一折就断,又好像骨肉匀停,只是看着那一道凸起的脊骨,就能联想到藏在衣服下面的身体,应该有怎么样的匀称和优美。又想起了被大雨淋湿的那张苍白的脸,睫毛上挂着泪珠一样的雨水,那样冷漠的转过眼睛看向唐山海的时候,落进眼睛里的雨水,就像泪水一样,在脸上留下闪着微光的泪痕。


仿佛是璀璨的星光突然在深蓝色的夜幕下绽放,西方《圣经》里的夏娃拿着白纱遮蔽着曼妙的赤裸身体,隐约有浅淡的苹果香味,在空气中随风弥漫。


唐山海俯下身,在苏三省耳边轻声说:“苏队长,得罪了。”


甜美的荔枝被剥下了坚硬的壳,纯白的果肉在灯光下展露出诱人的水光,散发出来的甘甜就像是藤葛纠缠着四肢与心脏,引得偷吃禁果的人无法脱身。


倏忽间灯光熄灭,黑暗中只剩下发亮的眼眸,紧紧的攫住能救命的稻草,甘甜而辛辣的电流不容抗拒的直击心脏,交换了心跳和血液,口中散开的琼浆玉液裹挟着贴在一起的灵魂,点燃微弱的光,在漆黑的海底升腾起无数气泡,海妖唱着歌,歌声动人,却没有一丝灵魂。


苏三省睁大了眼睛,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在渐行渐远,他想伸手去抓,却只抓碎了满手的流沙。


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孩的哭声和女人垂着头,无声低落的眼泪,湿透了他的掌心。


他听见自己用异常坚定的声音说:“二奶奶,别哭。二爷又不是回来了,他若是真的回不来了也莫怕,我来照顾你们娘儿俩!”


“苏三省……苏三省……”耳边传来了另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他睁不开眼睛,忽然觉得嘴里满是血腥味,铺天盖地的黑暗碾压而来。身体似乎开始下坠,却又好像被人紧紧的抱着。


那个怀抱很温暖很强壮,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却也知道,他以后再也不能喊出那个名字了。



清晨灿烂的阳光从窗户外照了进来,移到脸上的时候除了刺眼的光,还有不容忽视的温度,足以惊醒沉睡的男人。


唐山海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这张床搬进来他还是第一次睡,多少有些别扭。他看着天花板想了几分钟才想起来昨天晚上他好像截了影佐的胡,把影佐一直虎视眈眈的苏三省给睡了。


他撑起身体,在屋子里左右看了看,除了一股浓浓的男人都懂的味道之外,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


唐山海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还光着身子,再看就看到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拾起一件衬衣和裤子暂时穿上,然后打开窗户散散味儿,顺便把床单被罩都拆下来扔进洗衣服盆里,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苏三省应该是醒来之后就走了吧!


昨天晚上那件事是他干的太不地道了,趁人之危不说,他那样做似乎跟影佐也没什么两样。而且到最后他还没忍住,好像苏三省一直在说不要来着,他也没怎么搭理。


洗好了床单被罩,做开了一壶水,徐碧城才回来。


“山海,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徐碧城进门没看到苏三省,试探的问道。


唐山海觉得这事有点儿难以启齿,但是对于跟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他不应该有隐瞒,而且这件事也肯定会影响到他和苏三省的关系的,想了半天,想到徐碧城以为唐山海说不出来,才开口,言简意赅的回答道:“昨天晚上影佐给苏三省下了药,被我截胡了。”


徐碧城差点儿一口水喷出去,一脸震惊的看着唐山海:“截胡?是……那样吗?”


唐山海有点儿尴尬的点点头,觉得脸上发烫,说不出话来。


“你可真好用啊!男女通吃啊!柳美娜那边还没进展就先拿下苏三省了。”


“跟谁学的满嘴片儿汤话?”唐山海用轻斥掩饰自己的尴尬,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觉得脸都要烧起来了。


徐碧城还啧啧称奇:“你昨天是怎么想的啊?对方可是苏三省啊!你怎么下得了手啊!”


“女孩子家家,别这么口无遮拦的。你快准备一下要去上班了。”唐山海摆了摆手,不想细说。


怎么下得了手?对方是苏三省就下不了手了吗?不说别的,那张脸摆出那样的表情,谁都把持不住行吗?


“哦,那这事……我得装作不知道吧!”徐碧城已经慢慢锻炼出来了,虽然调侃的成分更多一点儿,“唉,一个柳美娜就够我演戏的了,现在又多一个苏三省。你可要想想柳美娜那边要怎么应付啊!”


唐山海干咳一声,回答:“这件事我和苏三省都会保密的,昨天晚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被第四个人知道。”


但是话是这么说,等唐山海到了单位,就看见陈深靠着会议室的门,看见唐山海就笑:“昨天晚上怎么样?是不是挺爽的?”


“说正事,苏三省呢?”


陈深点了一支烟,似笑非笑的看向唐山海:“请假了呗,刚才老毕还让我去看看他呢。你跟昨天帮你解决监视的人就这么不客气?连句谢谢都没有啊!”


唐山海揉了揉鼻子:“知道了,下次请你吃饭。怎么好像大家都知道了?”


“你觉得昨天那种场面有老毕在场,你还那么招摇的抱着人出去,能瞒过别人你是截了影佐的胡?”陈深说着又是满脸说不上是调侃还是别的什么的诡异笑容:“不过话说你下手也太重了吧!我刚才听苏三省打电话过来,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你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苏三省留啊,你打算跟他掰了?”


“咳咳,当时没有这么严重。”唐山海已经用眼睛余光瞄到了从走廊深处走过来,堆了满脸假笑的柳美娜了。


“我觉得你还是去解释一下比较好,我去跟苏三省说你为什么始乱终弃。”陈深不负责任的笑道,“别忘了你的计划。”说完就进了会议室,还顺手关上了门。


唐山海心里骂了陈深两句,转身走向柳美娜,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严肃,最后只能有点儿尴尬的说:“美娜,早上好。”


柳美娜撇了唐山海一眼,有点儿阴阳怪气的说道:“听说昨天是你把苏三省送回家的?有人看到唐队长抱着苏队长出来的呢!截了影佐将军的胡,你可真能耐啊!”


唐山海急忙解释,跟着柳美娜进了档案室,把早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美娜,苏三省昨天那个样子我肯定不能放着不管啊!不然真的出了事苏三省闹起来,丢人的还是李主任和毕处。而且我昨天也没在苏家过夜,苏姐照顾他,后来怎么样了我也不清楚。”


柳美娜的脸色终于柔和了一点儿,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苏三省的醋你都吃?”唐山海说这话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有点儿渣男的感觉,脸上还努力陪着笑,凑过去拉住柳美娜的手,“今天晚上我请你去吃西餐,好吗?”


柳美娜这才看了他一眼,问道:“那碧城你不用管了吗?”


唐山海温柔的笑着,在柳美娜耳边说:“今天李小男约她去探望苏三省,估计要跟李小男住一晚上,我们的时间多的是。”


“就你嘴甜。”柳美娜终于露出了笑意,打了一下唐山海的胸口,“那我晚上等你啊!如果碧城不回去的话,你也别回去了。”


“好。”唐山海笑容满面的回答,决定中午要吃韭菜,最好再买点儿六味地黄丸。


又说了两句话,曾树就来档案室找柳美娜拿材料了,唐山海终于松了一口气,跟柳美娜小声告别,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又想起了昨天松原对苏三省的死缠烂打——那个日本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听他和影佐的交谈,应该是为了乌鸦来的。难道是怀疑苏三省就是乌鸦?


苏三省怎么可能是那个一出现就劫了日本人一整船药品的中共特工乌鸦呢!出事那天苏三省自己都差点儿死在行动处。更何况那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叛徒,心里怎么可能有跟他一样崇高的信仰?


如果苏三省是乌鸦,唐山海觉得自己能把名字倒过来写。


他坐下来,桌子上摆着一杯水,他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忽然又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双黑漆漆的蕴满泪水的眼睛,也是这样倒映着他的脸的。


“靠!”唐山海忍不住骂了出来,端起水杯把里面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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